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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民歌《赶牛山》的历史渊源及传承传播 ——在中央民族大学民歌传承传播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 丁恩昌
牛山下埋葬着中国著名的宰相管仲、春秋霸业创始人齐桓公、战国时期第四代国君齐威王等，当地民间牛山庙会，已经有近500年的历史。有着“三月三、赶牛山”的民俗传统，人们赶牛山庙会，凭吊和纪念一代名相管仲，缅怀齐国先贤，祈求平安幸福、踏青郊游。
《赶牛山》的搜集发掘
牛山在淄河东岸，早年山西北角有一温泉，水气升腾，似轻云薄雾，如细雨润衣欲湿，被称为“牛山春雨”，山南有石佛大庙，每逢三月三日在这里举行庙会。根据中央和山东省征集民间歌曲的通知精神，1960年9月淄博市首次成立了淄博民歌搜集编选小组，成员是牟仁均、刘洪早、曲蓬南、侯玉爽、顾询、陈倩、杨道坤、赵韵清等。至1962年春，到达村庄、工矿316处，访问民间歌手169人。博山西寨刘在海、朱家庄的王维艮、北沙井村岳义元、张店王守伦、淄川的蒲氏后裔、洪山省庄的韩发俊、龙口村孙继恒、临淄梧台王士义等人在没有任何文字和乐谱记载、也没有固定形式的情况下，演唱了《赶牛山》、《四季歌》、《玉娥郎》等200余首民歌。这次共挖掘记录民歌426首，并筛选分类民歌374首，由淄博市文化馆刻版油印成《淄博民间歌曲选》，自此山东淄博民歌《赶牛山》、《玉娥郎》等有了规范的乐谱记载。《赶牛山》是淄博民歌的典型代表，经过刘洪早等整理成工整的七七五体歌词、全曲每句四小节共五个乐句。第一句呈示性开始，标明乐旨、推动旋律进行，二、三乐句变化展开，层次渐进清晰，完成了全曲乐意的再现与叙述。旋律以半终止作了收束，由于前两部分在结构篇幅上的悬殊，从作曲法旋律进展的逻辑上看，必须出现一个补白性的乐段或衬词，使其完成全曲终止，并在结构上取得平衡。第三部分前四小节突然出现一个“流”字，这个衬字以新鲜的乐徵疏密结合的节奏把音乐推向一个闪光的亮点，使人耳目一新。随后的四小节则是第三乐句的再现，是对半终止乐句的回应，也为全曲划上了终止号。从曲体上看《赶牛山》是五句体，但又是一个微型的三步性结构，被称为“起平落”结构，即由呈示性乐句、展开性乐句、和收拢性乐句三部分构成，以其流畅的曲调、欢快的节奏、诠释着鲁中地区的民歌特色。笔者认为收集者在整理过程中，加进了一些创新元素，赋予了《赶牛山》崭新的生命和地域特色。
牛山历史渊源追溯
牛山在淄博临淄区，山并不高峻，宫殿庙宇供奉着众多神灵，有玉皇殿、佛祖殿、圣母殿、龙王庙、观音殿、文昌阁、山神庙、八仙庙、王灵官庙等。每年农历“三月三”、“九月九”各有六天庙会，届时临境青州、广饶、临朐、淄川、博山、寿光等地的客商也纷纷前来求神祈福，经商交易，集会人数达数万人，商旅云集，游人如涌，逐渐演变形成了厚重的社会文化底蕴。 春耕和秋收后，当地人们为什么对牛山庙会这么重视和感兴趣？这要从历史渊源上追溯。牛山厚重的历史文化深刻地揭示、诠释了其古奥高贵而丰富的内涵。从公元前11世纪中叶，周武王封姜尚（姜太公）于齐开始，临淄作为齐都达630多年，牛山下有众多高大的冢墓散布在牛山山麓周围，成为这些帝王将相长眠之地。山的北麓有辅佐桓公称霸的名相管仲之墓，东麓远处是姜齐桓公与景公之墓，向西是田齐威王、齐宣王、齐湣王、齐襄公四王之墓，山的西南有汉代曾向汉武帝请长缨羁南越王而致之的终军之墓。有首民歌写道： 管仲晏婴太公姜尚，理政抚民大爱昭彰，指点江山灵光尽显， 尊贤尚功致仁敬仰，披甲挂帅疆场征战，除暴安民协和兴邦。 战国时期的孟子登临此山时曾发出过“牛山之木尝美矣”的赞叹，三国时期才高八斗、七步成诗的曹植、晚唐著名诗人杜牧、清代文坛的代表人物赵执信都曾登临此山后留下了赞美牛山、慨叹历史兴亡和人生荣辱悲欢的传世佳作。这些足以显见官吏及百姓对前贤的尊崇。每年农历的三月初三，人们去赶牛山庙会，作诗寄兴、勒石立碑、凭吊和纪念一代名相管仲、缅怀齐国先贤、盼望五谷丰登、踏青春游，会期六天、香火缭绕。牛山庙会上有民间歌手演唱当地创编的俚歌俗曲并唱大戏，有山市交易，斗鸡、杂耍等。《赶牛山》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并传授下来的。2013年1月，《赶牛山》由山东艺术馆推荐，被列入山东省级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国第一部古代诗歌集《诗经》中的“齐风”就是齐地诗与民歌演唱的很好记录。 2010年9月12日姜太公诞辰3146周年民间祭礼大典时，除当地百姓，还有来自韩国、美国、马来西亚等国家的姜氏、丘氏、卢氏等后裔政要及国内多个省市的客商代表500余人。他们相约至此，祭祀先祖，由此看出牛山庙会的盛大。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文化艺术事业日趋繁荣，当地民间音乐活动也更加活跃。
《赶牛山》的广泛流传
1978年山东省艺术馆副馆长金西及田霞光、刘纪忠等向省文化局提了“举办全省民歌会演”的建议，很快得到落实，并行文下发各地。1979年山东省民歌会演，地点选在刚建成不久的淄博剧院，淄博的曲蓬南笃等同志对省组委会的作曲家金西说，请王音旋老师唱唱我们淄博的民歌《赶牛山》，王音旋是我国早期的著名歌唱家，她演唱的《苦菜花》、《红日》、《大浪淘沙》等电影插曲和《我的家乡沂蒙山》、《清蓝蓝的河》等歌曲广为人知。金西认为地点选在淄博，唱唱淄博民歌情在其中。尽管《赶牛山》这首作品较好，但在纸面上摆设了17年却很少有人问津，淄博歌手郭成忠、阎乃英、刘惠芳等虽在不同年代场合演唱过，但《赶牛山》这首优秀民间音乐文化遗产总未冲出淄博。金西把曲谱带回济南交给王音旋老师，经一个月的打磨教练，1979年10月，王音旋带着她的学生彭丽媛到淄博参加会演。彭丽媛演唱的《谁不夸咱公社好》、《赶牛山》声音明亮纯净，激情饱满，巧妙的滑音音色，吐字清晰准确，轻松自然，以“情”感人，加上恰到好处的身段、眼神，真是清溜巧俏，如珠落玉盘，引起轰动，上海唱片社并录制了唱片全国发行。会演中淄博市文工团的王丽珊也演唱了《赶牛山》，自此《赶牛山》冲出了淄博，引起了音乐界广泛关注及听众喜爱。1980年4月，彭丽媛参加全国民族民间唱法比赛，参赛演唱曲目是著名作曲家金西为彭丽媛量身定作的《微山湖荡起采莲船》（陈倩丁恩昌词金西曲）、《谁不夸咱公社好》及民歌《包楞调》、《赶牛山》，获演唱一等奖，轰动了北京，在全国崭露头角。一首好歌流传必须有好的歌手演唱，可以说没有彭丽媛的范唱，就没有《赶牛山》的广泛流传及在全国的影响。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劳动人民创造了本地区特有的民歌形式。淄博民歌《赶牛山》原是一首情歌，现在传唱的《赶牛山》词曲都经过整理，风格别具特色，是我国民族民间音乐宝库中一件光彩夺目的瑰宝。彭丽媛演唱的《赶牛山》成了众多歌手、院校学生演唱的范本及明星大腕的自选曲目，山东名家唱将王音璇、李兆芳、任桂芳、王世惠、贾堂霞、刘金华、丁汝燕、张拜侬、王朴琴等除在音乐会上演唱《赶牛山》外，还在课堂上教授并录制了唱片光碟。本土歌手朱丽丽、孙兆娟、张凤娟、邹锜、夏侯素珍等都在不同年代场合演唱传承《赶牛山》，在文化部专业演员比赛中，海政歌舞团刘玮选中《赶牛山》作为参赛曲目，央视播出了实况。中央民族大学歌唱家贾堂霞在唱响民间独唱音乐会上，一开场就演唱了这首大家熟悉的山东民歌、空政歌舞团毕玉凝等也倾情演译《赶牛山》。2014年7月获第四届孔雀奖全国高等艺术院校声乐大赛本科民族组一等奖第一名、第八届齐魯风情山东青歌赛一等奖获得者翟琪，也在多种演出场合演唱宣传《赶牛山》。2013年7月，在第四届香港国际青少年合唱节上，山西师范大学烛光合唱团女声组，演唱了山东淄博民歌《赶牛山》，夺得金奖第一名。2013年12月30日经典山东民歌音乐会在中国音乐学院国音堂唱响，贾堂霞演唱的《赶牛山》赢得国内外专家学者雷鸣般的掌声。
《赶牛山》的改编
民歌《赶牛山》是一首姊妹二人前去参加牛山庙会情景的传统民歌，极富鲁中地方特色，多人借鉴选为素材进行了很好的改编，著名笛子演奏家曲祥借鉴《赶牛山》创作的器乐曲《沂河欢歌》就是很好的一例，至今演奏不衰。《赶牛山》曲调流畅、情绪欢快。曲祥所创作的该段乐曲，沿用了原基调，进行了加工整理，充分调动了笛子独奏中的各种演奏手法，将吐音、历音、滑音、花舌等技巧结合运用，使其更加欢快、富有节奏特色，曲中对答式的乐句诙谐、活泼，在原始民歌中整句只用一个虚字“流流流流流流流流”演唱，这个很有特点的乐句听起来轻巧、流利，颇具特色。特别是“＃4”的出现使音乐的色彩对比更加丰富；四分、八分附点节奏及旋律做缠绕式的上行级进，也极具个性；吐音灵巧清晰，把该段所表现的欢快情绪及热烈的场面恰到好处地展现给听众。 1990年山东省音协副主席前卫歌舞团作曲家孙正创作的《美丽淄博我的家》（丁恩昌词）也是以山东民歌《赶牛山》的主体音调发展变化而来的，音色华丽、流畅，如行云流水，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鲜明的时代气息。歌曲以饱满的热情描绘了秀丽的自然景色，衬字“流流流流流”的演唱，快板的旋律简捷、朴素，听起来极具个性和韵味。 山东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大省，历史悠久，民歌分布与流传十分广泛，平原、山区、沿海可供开发的文化资源丰富。在多元文化发展的今天，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地方音乐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们遗忘，很多青少年不了解自己家乡的民歌，加上流行音乐的盛行，一些民间珍贵的地方文化也即将失传。因此，音乐教程中应适当加入地方音乐文化，老民歌在配器、编曲制作中增加一些时尚元素，这更有助于地方音乐文化的发展与传承。 在经济迅速发展的今天，相信民族音乐文化也会迎来新的飞跃，愿山东淄博的民歌发扬光大，愿我们的《赶牛山》走向全国，飞向海外，更加广泛地传唱！
（本文是2013年12月1日应邀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学“民歌传承传播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整理过程中曾走访过王川昆、刘洪早、王朴琴等专家。丅恩昌：国家一级编剧、中国音协会员、淄博市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本文刊发在《民歌研讨会专辑》及《山东青年报》、《齐鲁风情》2014年7月1日、7月15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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